尘埃落定后的某个夜晚
意识流，无cp向
私设死神不死
又做噩梦了。
莱耶斯猛地起身，像是还沉浸在梦境中一般，警惕地环视着漆黑的房间。理所当然的，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背后被冷汗浸湿的衣物带给肌肤的冰冷触感让他已睡意全无。
这是第几次了？他按了按眉间，没有去确认时间的欲望，索性掀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床。月亮大约是被云层遮住了，窗外没有一丝光亮，不过他早已习惯在黑暗中行动，轻车熟路地穿过房间，打开房门向厨房走去。
他记得柜子里还有一瓶威士忌。盯着面前的咖啡机看了片刻，莱耶斯突然改变了想法，俯下身在橱柜里翻找着，果然有所收获。也不在意是否已经过了品尝的期限，莱耶斯拧开瓶盖，看着琥珀色的液体流入杯中，发出轻微的声响。背靠着墙壁，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精的辛辣感顺着喉咙流入胃中，让他又清醒了几分，也又一次回忆起梦醒时残留下的恐惧感。
莱耶斯本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做噩梦，事实原本也是如此。只是，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梦魇也缠上了他。多年来，他总是反反复复坠入同一个梦境，却又在醒来时丝毫不记得梦中的景象，只有残留的恐惧感提醒着他发生了什么。他也曾试着记住，却只是徒劳。时间一长，那个梦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尽管他仍然不知道梦中发生了什么。
意识已然清醒，莱耶斯端着酒杯来到客厅，云雾散开，借着银白色的月光，他端详着墙上泛黄的合照，上面的人物表情依旧鲜活，仿佛时间对他们不起任何作用。
但那也只存在于相片之中罢了。他转过身，不再看着照片上的人影。在时间面前，也许自己才是业余的那一个，他自嘲般笑了笑。至少，他没能做到的事，最后都在时间的手上得以终结。杰克，安娜，守望先锋，黑爪，他的理想，他的怨愤，所有的一切，终究是在时光的冲刷下消耗殆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拜她所赐，他自己却逃过了时间无情的审判。想到这，一副熟悉的面孔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看样子，我们该说再见了。”
“似乎如此。”
“有什么事就来找我，你应该知道地方。”
“我倒是希望没有这种机会了。”
“是吗？那祝我们都不要再遇上这种事了。”
“这样最好。”
这样最好，他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后来，他再也没有见过对方，只是偶尔在新闻的某个角落看到她的名字。他们是两条相交线，尽管人生轨迹发生了些许变化，却改变不了分道扬镳的结局。
而就在他们分别多年后的这个夜晚，莱耶斯又想起了她。要是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自己恐怕会在实验室里待上几天几夜吧。莱耶斯想象了一下场景，不由得苦笑了几声。
自己怎么还在想着这些？他明知道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兴许是酒精的作用，抑或是方才的想法勾起了他怀旧的欲望，过往的回忆一股脑地喷涌而出，有好的，也有坏的，有的久远到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自己居然还记得这些事，他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在那之后究竟过了多久，三十年？四十年？在他身上，时间的长度已然失去了意义，三十年和十年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它们都改变不了什么。
他知道，时间过得再久，自己不可能抛弃那些记忆。那些曾经在他生命中出现的人和事如同烟雾一般，在无形中钻入他骨骼的缝隙，不断侵蚀渗透，待他发觉之时，已经与他融为一体，再难剥离。
也许这就是他的诅咒，让他背负着这一切，行走到时间尽头的诅咒。他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无言地看着在月光下发亮的空杯。
但他并没有就此了结一切的打算，也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不管结果如何，该做的事总得有人去做。他看着空着的那只手，缕缕黑烟从指尖流出，如同从手中流下的血液。为了达到目的，他才不在乎手上是不是多了几个人的血迹。就算那是他熟悉的人也一样。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他回到厨房，又倒了一杯酒，看着酒瓶上的标签，突然想起以前有个人曾经对它的口感赞不绝囗。
“莱耶斯，你一定得尝尝这个。”
“哼，不过如此，也就只有你这种人才会喜欢喝这种东西。”
“嘁，不懂得欣赏的家伙。”
他仔细回味了一下，还是不觉得这款酒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也不记得当时对方做出的充满溢美之词的评价，只记得他脸上难得一见的愉悦神采。
那还是自他遇到对方以来，第一次见到他露出那种表情。
今晚的自己好像格外多愁善感，莱耶斯及时止住了回忆的步伐。他自认为自己并非会因孤独而沉溺于往昔的那类人，这也不是他第一次从梦中醒来，却不知为何总是想起过去的事。
算了，思考这些也不是他的风格。他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放下手中还盛着酒的杯子，转身回到了房间。月亮再次隐藏到云层之后，将黎明前的舞台留给微弱的星光。
又是新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