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好香
纯打架，没有逻辑
夏天的埃及，毒辣的阳光直射着大地，沙子被炙烤得滚烫，仿佛要将上面的一切事物蒸发殆尽。加布里尔躲在岩石背后的阴影处，等待着敌人的来袭。他微微探出身子，窥探着外面的情况，却没有看到预料之中的大批智械，只有远处模糊不清的一个人影。
有点不太对，他试着联系在另一个地点行动的两名战友，却发现通讯系统遭到了未知来源的干扰，频道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他有些烦躁地关闭了通讯，握紧了手上的武器，想再次确认那个人影的动向，却发现那人已经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下一秒，枪声在背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钻心般的疼痛，他闷哼一声，举枪对准身后的袭击者，手臂却在扣下扳机的那一刻脱了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武器从手中滑落，子弹也随之偏离了方向。而他自己也再也站立不住，只能踉跄着后退，靠着岩石不住地喘息。自从接受强化计划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狼狈。但敌人似乎并不想给他喘息的时间，发根传来的拉扯感迫使加布里尔不得不抬起头，而直到这时，他才看清来者的样貌。那人身着不合时宜的黑色风衣，就连兜帽也戴得严严实实，一张骇人的面具遮住了面容，却隐约能看到几丝黑烟从缝隙中飘出，加布里尔在他身上只感受到一股死气，仿佛就连周围的气温都也因此下降了几度。
在看见自己面容的那一瞬间，他听见对方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但还没等加布里尔开口，面具背后先发出了沙哑的声音，那是他从没听过的陌生嗓音。
“有点意思，我还以为我永远不会见到这张脸了。”虽然看不清对方面具之下的表情，但加布里尔感觉对方正眯着眼端详着自己。“虽然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但是他们两个肯定就在附近吧，”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似乎在搜寻着某人的踪迹，但手上的力度丝毫没有放松。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们？加布里尔的脑海中浮现出两个人影，却不能理解对方话中隐含的意思。杰克和安娜正在几公里外的另一片战区进行清剿工作，虽然并不算远，却也称不上“附近”。如果对方的目标是他们两个，那他的情报也太不准确了。
当然，这些话加布里尔并不会说出来。毕竟现在的他处于完全的劣势，套取情报才是首要任务，激怒对方并不是什么好选择。
“哦？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忠心耿耿？”听到加布里尔的回答，那人似乎有些意外，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般拎起加布里尔脖子上挂着的东西，仔细读着上面的文字。虽然隔着一副面具，但加布里尔从对方手上的力度感知到一股怒气，紧接着，他的视野中出现一片金黄的沙地，他本能地撑住身体不让自己向前扑倒，但对方像是在宣泄自己的怒火般用大得惊人的力度将加布里尔摁在地上，金属护手死死地卡住他的咽喉，颇有想让自己窒息而死的势头，就在他的意识即将涣散之时，对方突然松开了手，裹挟着沙尘的炽热空气灌进加布里尔的肺部，引得他一阵猛咳，背上刚刚愈合的伤口也再次裂开，带来新的疼痛。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冰冷的枪口便顶上了他的额头。
“告诉我，这是哪里来的？”银白色的铭牌在加布里尔眼前微微晃动，而这显然就是让对方大发雷霆的原因。
非常不对劲。即使在枪口之下，加布里尔依然没有停止思考来人发动袭击的原因。他本以为对方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但方才的提问又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反倒是对自己的铭牌有种莫名的执念。
就好像认为那块铭牌不属于自己一样。
“那是我的。”加布里尔调整了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尽量平静。他等待着对方的下一个问题，却等来了一阵狂笑，仿佛自己讲了个天大的笑话。
“你的？”低沉而诡异的笑声从面具之后传出，“好吧，虽然我很想知道在这里杀了你会怎么样，但看来我们有必要聊聊，加布里尔·莱耶斯。”虽然嘴上说着要谈谈，但对方手上的枪依旧紧紧抵着他的额头。他盯着对方脸上的两处空洞，尽管知道这是徒劳，但他还是试图和面具下的神秘人对上视线。
“我有提问的权利吗？”
“当然，你什么都可以问。”
但是会不会回答又是另一回事了，加布里尔默默帮对方补上下半句话。
“你是什么人？”他抛出了最根本的问题。对方前后截然相反的态度又一次加深了他的疑惑，虽然他并不对回答抱有期待，但还是要走个形式。
“一个鬼魂而已，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果然，对方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但鬼魂的比喻有些耐人寻味。
“但知道强化计划的人可不多。”
“打算从这个方向入手吗？很好的想法，但还差了一点。”
“你对这个东西的来历好像很了解。”他拿起胸前的铁片向对方示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参加过这个计划。”
“有趣。”那人点了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你参加过这个计划，但我没有在服役名单上见过你，因此只有一种可能，你的改造失败了，你想找我，这个计划的负责人复仇，是吗？”
又是一阵轻蔑的笑声，“我说过，很好的想法，但还差了一点。”话音刚落，对方又朝加布里尔身旁的沙地上开了一枪，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他耳边响起，“还有，别想搞小动作，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见对方识破了自己的计策，加布里尔悻悻停下手上的动作，他本想试着联系上另外两人，却依旧收不到任何信号。
但愿他们那边一切顺利。
“那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我来找你的那两位好朋友，不过看起来他们好像不在这里。”
和自己预想的一样，对方的目标并不是自己。
“他们的确不在这里，很可惜，你找错人了。”加布里尔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成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现在看到这个笑容还真是令人火大，”他听见对方扣上扳机的声音，“听着小子，我是说过不会杀你，但你也别想着得寸进尺。”
“好吧好吧，”加布里尔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既然你要找的人不在这，你又何必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
“哼，你就这么希望我去找他们两个吗？”
“毕竟我也得为自己留条后路，对吧？”
“说的对，”出乎他的意料，顶在他头上的枪管竟然移开了，“我们好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那人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似乎真的打算朝反方向走去。加布里尔依旧躺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昏过去一般。突然，他抽出腰间的备用武器朝身侧开了一枪，而正如他所预料的一般，那名不速之客正捂着脖子跪在一旁，点点鲜血滴落，渗入沙中不留下一点痕迹。
然而，就算在这种情况下，对方的行动也丝毫没有迟缓的迹象，他仅仅在原地停留了一瞬，便重新站起身，抓住加布里尔握着武器的那只手，没有给他开第二枪的机会。加布里尔听到关节错位的声音，只好认栽一般丢下了手中的武器。
虽然不想承认，不过说不定今天他真的要死在这里。
但想象中的疼痛感没有出现，在卸下加布里尔的武器后，那人也不担心加布里尔有什么后续行动，突然笑了起来，随后又说出了让他更加摸不着头脑的话。
“这才像话，”笑声逐渐减弱，但对方的语气中还带着笑意，“这才像是你。”
“别搞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既知自己已经失去了反抗的筹码，加布里尔也不再好言以对。此时，他终于知道方才一番对话中古怪的气氛从何而来。
对方的每一句话仿佛都在暗示自己对他的底细一清二楚。
可为什么？加布里尔确信和自己的关系网中没有这号人物。
“我当然了解你，我比你还了解你自己。”听到加布里尔的话，对方又嗤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想拯救世界，做个‘英雄’，对吧？”
“你究竟是谁？”
没有理会加布里尔的质问，那人继续说道，“我还知道，虽然你打赢了很多场战役，但是总有人说你的方式太过激进。”
“那不关你的事。”
“的确，你怎么做和我没有任何关系，”那人站起身，遮住了自上方射下的刺目阳光，“我只是奉劝你一句，不要后悔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过了，我只是个鬼魂，小子。”他转过身，离开了加布里尔的视野之中，身体的疼痛使加布里尔再没有力气看向对方离开的方向，只能用余光捕捉到一丝烟雾。
就在这时，沉寂许久的通讯频道里终于传来熟悉的声音，“加比，你听得到吗？”
“我听到了，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终于联系上你了，”信号那头的人发出一声欣慰的叹息，“我们这边一切正常，你听上去好像不太好，需要帮忙吗？”
“不要紧，准备归队吧。”加布里尔一边回答一边试着活动身体的各个部位。后背的伤口似乎已经愈合，但回到基地肯定免不了一番处理；所幸几处关节的损伤并不严重，现在已经基本恢复了原状；尽管全身还有些使不上劲，但至少能支撑他回到集合地点。下意识地，他没有告诉二人自己遭到袭击的事，而两人也没有提到神秘黑衣男子的事情，更让这一场遭遇显得有些匪夷所思。听了加布里尔的解释，两人也没有起疑，简单汇报过情况就切断了通讯。
既然不是自己认识的人，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加布里尔依然思考着对方的身份，一种大胆的假设出现在他脑海中。
不，不可能。他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逐出他的脑海，随后站起身，向驻地的方向走去。
“行动完成了吗？”
“他们好像不在这里。”
“可你受伤了。”
“只是见到了一个不该见到的人罢了。”
